◎无一幸免◎

苏美人在汤泉池内险些溺水的事,很快在行宫内传遍,宫人们私下里,纷纷议论美人情况不妙,已经接连烧了三日,却依旧毫无好转的势头。

陛下更是心急如焚,除了日常料理朝政外,几乎全天寸步不离地陪守在苏美人身侧,除了苏美人的栖梧殿,再没心思去别的地方。

姜娆听闻此事,自然是不信的,那日什么情况她是最清楚不过,当时苏美人虽然呛了水,但被她与小尤及时救起,身体总算无什么大碍,只须静心调养便不难痊愈,绝非像宫人们此刻传得这样严重,说什么恐有性命之忧。

三日后,当姜娆听说贵妃娘娘身旁的常嬷嬷突然被陛下派人绑了,甚至经历一番酷刑拷打,如今已奄奄一息时,姜娆才终于明白,苏美人病危谣言究竟因何而起。

哪里会是下人们自己传的,那分明是美人自己故意将谣言放出,任由它在行宫内传播得沸沸扬扬,其目的便是将消息传入有心之人的耳中,而后只要耐心等待敌人按捺不住,主动探听消息之时,她便能瞅准对方露出的马脚,将人一举拿下。

姜娆叫小尤去打听情况,小尤所说果然如她猜测一般,常嬷嬷宁死不肯供出贵妃,只道所有一切是她一人所计划,把谋害美人的罪名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将贵妃撇得一干二净。

众人皆知,常嬷嬷不仅是贵妃娘娘的仆人,更是陪她自小长大的奶娘,嬷嬷年老体弱还惨遭酷刑,贵妃自是做不到不管不顾的,于是,她终究放下了端持了半辈子的架子,哭得梨花带雨,妆容狼狈,屈身伏跪在皇帝和苏盈盈的面前,只求能饶嬷嬷一命。

苏美人身为受害人,自然是最有话语权的,只是让人意外的是,美人竟一反常态地表示不予计较。当时,她只虚弱地靠在皇帝怀里,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甚至亲自开口为嬷嬷求情,以宽容之态谅解其所行,说她年纪大,做事糊涂也是有的。

贵妃错愕震惊,想不到最后能救嬷嬷一命的,竟是这个被她咒骂到体无完肤的女人,她受不了被那贱人俯视,随之猛得瘫倒在地,金钗细钿皆顷刻坠地,如同她自持的贵妃尊崇,从高处摔落,再难仰头。

贵妃被苏美人实实握了把柄,为救自己乳娘的性命,贵妃不得不低头承认,她斗输了,输给了她一直看不起的,南疆女。

姜娆稍稍敛眸,将苏盈盈的手段看得清楚,想起那日她被救起后,又决绝地再次跳入池中的模样,心中难免生出感慨。

两人的处境是这样相似,同样的

<身不由己,在皇权之下如履薄冰,险象环生,只是,苏美人做得更狠些,姜娆打心底里佩服她。

同时,姜娆忍不住又想,如果自己没有陈敛的庇护,如今又岂能过得这般安逸,恐怕苏美人今日所经之事,所历凶险,便是她即将踏入的坎坷前路,她之所以没有走得那般艰辛,全是因为陈敛走在了她的身前,替她踏平荆棘芒刺。

就连她娇气的性格始终不曾改变,不也是因为他总是迁就,不断妥协给惯出来的嘛,思及此,姜娆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对他再好点,再好点才可以。

……

常嬷嬷遭了这样一个大难,同时叫贵妃娘娘颜面扫地,娘娘倍感无地自容,实在再难在行宫待下去,于是等嬷嬷的伤势稍好了些,她便立即向陛下请辞,决议回宫,闭门反思。

陛下因着苏美人的伤势,当下对常嬷嬷十分的厌恶,烦躁情绪难免迁怒于贵妃,所以当他听到贵妃有此请求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毫不挽留的意思,只敷衍地派了一个小将,护送娘娘回宫。

来前,贵妃娘娘宫装华贵,可谓金钿步摇流苏线,飞髻银簪白玉珠,奢华无双,艳绝六宫,如今旧人去,新人归,娘娘落寞离开南舟行宫之时,竟连个前来相送的人都没有。

只因今日,偏偏赶上了苏美人的生辰,而陛下正满门心思地钻研如何为美人庆生,博佳人一笑,哪里还能分出心思来,去送一个如今在他眼里,已然是心肠蛇蝎的坏女人呢?

离宫车马远去,叫人再听不到殿内的欢声笑语,帝王薄情,素来只听得见新人笑,闻不到旧人哭。

……

姜娆同样被美人宴请参加庆生宴会,亲眼目睹了陛下是如何对其竭尽宠爱,如今他们身处南舟,赴宴宾客虽是不多,但场面热闹程度却丝毫不逊于皇宫大宴。

殿中央,歌姬舞姬力展技艺,丝竹管弦靡靡唱响,琳琅满目的佳肴美酒更是横列铺满。

姜娆端坐在席位,在大家都为美人道过祝词之后,这才放松下来,夹筷随意吃了几口,这时,她身后一个面生的宫女,突然俯身过来要给她倒酒,姜娆当即皱了下眉,并不喜欢被人随意打扰。

“不必倒了,我今日不想饮酒。”她抬手挡在杯面,阻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因着之前在承恩寺发生的不愉快,让姜娆现在都对饮酒有着深深的阴影,想当初,堂姐姜媚儿就是在酒里偷偷给她动了手脚,下了烈性媚药,害她差点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有了上次的教训,之

<后她不管是出席宫宴,还是望族贵女之间的聚会,都会格外小心谨慎,尽量避免沾饮酒水,让自己始终保持清醒。

而现在,她都已经明确表示拒绝了,可那宫女竟不甘心地又劝了劝,“姑娘,这是太子殿下珍藏在行宫多年的东骅贡酒,此酒十分难得,殿下也只舍得拿出一坛,姑娘可不要错过这等稀品啊。”

既是穆凌的东西,她便更没有兴趣了,见小宫女依旧不依不饶地赞许贡酒的美味,言语间几乎快把它比同于王母娘娘的琼浆玉露了。

于是,姜娆抬了下眼,将其悠悠地打量,就见那宫女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见状,姜娆笑了笑,语气还是如常般轻柔,只是开口间却带了几分威慑。

“你既这样向往,我那一份便赏给你了,你替我来尝,如何?”

她问得轻轻柔柔,小宫女却立刻脸色一白,忙将酒壶放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屈身回道,“奴婢不敢,尊卑有别,奴婢怎能与贵人同饮一壶酒……”

“既知尊卑,那便做好你自己的差事吧。”

姜娆端持地放下筷子,点到为止地提醒她。

那宫女战战兢兢地冲姜娆应了声,放下酒壶后忙退到后面站好,再不敢多言其他,紧接着,她偷偷撇了下头,悄悄迎上了宓音公主的视线。

公主见她退后几步,没有再为姜娆倒下酒,当即不满地蹙着眉,眼神示意她再次上前,宫女背冒冷汗,脸色更白,实在为难极了。

方才她的越矩已经遭到警告了,现在如何能再次不知死活地上前试探,她胆怯地冲着公主摇了摇头,绝非是她故意不去,而是当真寻不到任何机会。

小宫女害怕地垂下头,不敢再去看公主此刻几乎能吃人的眼神了。

宴席虽热闹,但苏美人毕竟初愈,皇帝体恤美人身体,早早便将大伙儿散了去。

走前,姜娆特意在殿内环视一周,却没有看到陈敛的身影,方才还瞧见他在陛下身侧站着,才一会儿功夫不瞧他,便寻不到他踪影了。

正欲收回视线时,正巧苏美人的目光也打量下来,两人猝不及防地对上眼,姜娆心头立刻泛起几分心虚,仿佛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于是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美人同样勾唇,面上一副看破一切的表情,眼神中甚至包含几分莫名的鼓励?

姜娆赶紧垂下眼,只觉得自己耳朵开始发烫起来,她不是非要找他呀!只是顺便,顺便!

无法解释清楚了……

苏美人身侧

<的婢女小巧,趁着陛下没注意这边,悄悄附耳,“美人,公主这几日一直在偷偷磨制情迷散,此药效果甚烈,只需少量便能引人致幻,我见公主似有动作意图,今日恐怕……所以,咱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姜姑娘?”

苏盈盈看着姜娆和小尤离开的身影,只摇了摇头,“姜姑娘人虽聪明,可到底是心善了些,她做事不会赶尽杀绝,如此又如何能惩治得了坏人?可若是被那人知道,有人想用恶毒手段欺负他护在心尖上的宝贝,你猜猜看,他又会怎么对待那些人呢?”

小巧默了默,她猜不出。

苏盈盈突然一副很期待的模样,“他会杀人,你信不信?”

……

姜娆与小尤往自己宫殿的方向走去,却不知她们身后此刻悄然跟着宓音,以及她身侧几位会功夫的侍从。

宓音不敢紧随其后,惹来对方防备,于是只好将距离拉大了些。

方才在宫宴上没有得手,实在叫她气急败坏,姜娆越是展现她的聪明机敏,宓音便越是将她视为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非要今日将其彻底拔除了不可。

“公主,姜姑娘似乎已经有了戒备,不如我们换个时间再……”

“废物!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方才在姜娆面前,她还没说几句话,就把你吓得脸色都白了,我养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用来丢人现眼的吗?”

宓音越想越不服气,如今已然想走极端了。

“既然将药下在酒里,她不肯喝。那我也不介意来点儿直接的手段,今日就算是绑,也要把姜娆给绑来!”

宓音眼含诡异之光,说完,便看向自己身后的南疆猛士,“不如就让僅朝侯府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犒劳犒劳我南疆威猛的兵士们吧。”

“公主,不可!她到底是侯府嫡女!”她身边有人及时劝阻。

宓音却早已没了理智,从她看到陈敛眼神沉迷地望着姜娆时,她便已经快嫉妒疯了,绝不能再留姜娆,“不过区区一个侯府而已,我可是南疆最尊贵的公主,她能有多贵,难不成贵得过我的身份?”

宓音不再同他们啰嗦,继续往前奔去,她身上带着武艺,自是能轻易将姜娆打晕,却不想当她走过下一个路口时,身侧突然飞来一个石子,正中她的穴道。

不仅是她,她的那些手下们,无一能幸免。

那石子的劲道刁钻,绝非一般人能投出的力量,宓音只觉头晕目眩,浑身都开始乏力,在意识弥散之际,宓音眯着眼,隐隐看到自己眼

<前走进了一双黑靴。

只是,她已经没有力气抬头,去看清那双靴子的主人,便昏昏睡下了。

宓音不知道的是,在她昏倒之后,那原本用来对付姜娆的情迷散,现在却被陈敛从她怀里一包包地掏出。

而后,他沉冷着脸,毫不怜惜地打开她的嘴,生生往里一包包地灌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嘤!敛哥哥好帅!

◎最新评论:

【最大助攻的头衔从冯越头上飞向了苏美人】

【冲啊冲啊哈哈哈哈】

【星星眼等更】

【皇帝赐给太子,和太子自己去爬床,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效果,这下子陈敛情场职场都赚了】

【同款嘤!】

【明明有三千字,却好像只看了三百字就没了呜呜】

【给我送太子床上去!快点!立马去】

【敛哥冲鸭,实在是太解气了哈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我是可以勉强看到太子出场一会的赶紧解除婚约吧】

【哇哦,帅了帅了】

【第一~】

【啊啊啊啊啊啊,还有嘛还有嘛?】

【嘤,没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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