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霄在蓝川的病床前守了大半天，他熬了夜，精神又紧绷了两天，如今真个人看上去分外憔悴。
他本来还在想怎么给容历解释，却不想，因为这个电话，他得知蓝川还活着的消息。
只是，旧伤发作，或许会中断他的职业生涯。
韩霄很想抽烟，但想想这是病房，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天然路过这边时，和郁佑说：“我想……进去看看。”
其实，天然很想郁佑离开，但他只是沉默着推他进了病房。
韩霄听到敲门声，应了声，就看到天然和郁佑。
此时，他也没心情观察他们两人之间的僵硬，他更关心蓝川的情况。
“蓝川……”
天然看了看器械上的显示，彻底松了一口气，“他显示一切都正常了，应该很快就能醒来。”
顿了下，天然犹犹豫豫，似乎有话要说。
韩霄心里咯噔了一下，许久才艰难道：“都是哥们，有话直说。”
天然见他很镇静，看了眼床上的蓝川，低声建议：“蓝川后背脊骨本身就受过伤，这一次更被重创，导致他有两节胸椎已经微微变形，而且……尾椎上还出现了骨裂。你应该知道，这代表的意义，很可能一个不留神，就会烙下终身……”
残疾……导致的半身不遂这种话，天然有些说不出来。
蓝川和韩霄对警身份的坚持，他们都有目共睹，受过多少伤撒过多少血，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
突然告诉他，蓝川没办法再做警，韩霄可能都很难接受，更别说蓝川。
韩霄身体踉跄了下，“没有办法吗？”
天然余光扫了眼郁佑的手，本来是有办法的，但如今，唯一拥有可能的双手还在恢复期，甚至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他怎么可以轻易给希望呢？
韩霄虽然心烦意乱，可还是注意到了天然的视线，他苦涩一笑，沉默了下来。
眼见韩霄的脊背都弯了下来，铁血男儿身上露出颓败，天然低声叹了口气，“最好的办法就是修养，至于之后的事，你也许可以找九爷。”
韩霄的眼骤然一亮，“谢谢。”
天然又看了两眼蓝川，在郁佑的帮助下离开。
出了病房，天然几次欲言又止。
直到走出到了走廊尽头，到了庭院中，郁佑才开口，“你希望我帮他？”
哪怕是经历过那样的摧残，天然憎恶着人性，但他依旧坚持着身为医者的善。
闻言，天然眉眼低垂，没说话。
郁佑看着自己的手，许久，他说：“再经历两次手术后，我能自己拿起手术刀。”
天然眸光一缩，郁佑知道怎么让自己恢复，“你……”
他来没来得及开口，郁佑淡漠的重复问：“你想我救？”
天然哑然，第一次看不懂郁佑。
郁佑唇角淡淡的扬起，“如果你希望我救，你就是和我回家。”
天然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旻厄的别墅，根本没回过他的别墅，而如今，郁佑突然提，他竟然有那么一刻的恍惚。
“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天然试图让自己硬起来心肠，哪知，郁佑说：“那我就这样吧。”
“你！”
天然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郁佑根本就是想要放弃治疗！
郁佑这双手代表着什么，他不清楚，全世界的医学者们都清楚！
这双手，可以拯救千千万万的生命。
那些过于复杂，复杂到机械都无法分析的损伤，他都有办法做到！
这是双上帝恩赐的手啊！
况且，郁佑是那么的喜欢手术台，唯有手术会让他露出那般明朗的快乐，他怎么可以这样就放弃！
郁佑仿佛没看出他的愤怒，推着他走出去，看着这夜空，“你决定。”
“你根本没给我选择。”
郁佑似乎从来没有强势过，但这一刻，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的明白，他骨子里带着血性，他并不是只为淡漠的当旁观者。
“我答应！”天然几乎想都不想，“你要好好治疗，只有这样，我才能站起来！就当为了我好吗？”
这么多年来，天然从来没这样歇斯底里过。
他可以忍受一切，唯独没办法看到郁佑这样自我折磨。
郁佑眸光微动，“好。”
听到郁佑答应，天然这才无力的闭上双眼。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郁佑，只要看到他，他就想起那些疯狂的人对他做出的疯狂事，那些抹不掉的回忆，总是在折磨着他，让他不断的厌弃自己。
“那就现在吧。”
天然一顿，郁佑低声呢喃，“我们回家。”
突然的，天然觉得眼睛一热。
这么多年来，他们似乎像是相依为命的活着，甚至有那么一些时间里，他觉得他们就是彼此的全世界。
但是，虚拟的幻想总会被残酷的现实打破。
旻厄的出现，郁风的出现，那些人的出现。
一次又一次，天然的世界支离破碎，他所赖以生存的就是希望郁佑能好好的。
哪怕彼此没有可能，可他们的感情怎么可能那么肤浅……
天上明明繁星点点，可很快的，雪就又飘了下来。
这两年，江都的冬天似乎特别喜欢下雪，总是让人的心也跟着冰冷下来，连同那希望的火焰似乎都小了又小。
医院。
魏晴川指尖颤了颤，她试图睁开眼，就听到了照顾她的护士议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天桥那出事了，据说是三辆车追尾，全都掉进了江里头。”
“我哥就是记者，他告诉我，似乎是安浅和一个叫做蓝川的警员一起出事了。”
“又是安浅，怎么什么事都和她有关系？活生生就是一祸害，感觉没她，能安生不少。”
听到安浅，魏晴川指尖猛地一顿。
那护士有些不赞同：“其实也不能全怪安浅，她本来这么好看，做公司又这么厉害，说不定就是有人羡慕嫉妒恨，所以才会这样做。”
另一个护士犹豫了下，倒也承认：“就是太可惜了。据说尸体到现在都没捞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就是，听所其他人全都死了，无一幸免呢，真是太可怕了……呀！”
魏晴川呼吸猛地一滞，护士吓坏了，“病人出现心率异常，快叫主治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