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中文网 > 科幻小说 > 拒不肯做白月光 > 第120章 长安郡主
“别来无恙……”

四目相对的霎那, 孟秋意料不及的,是她自个儿想要解释,却不知该怎样开口。

起不了头, 无从说起。

正如主系统所言,她竟连多说几句,都仿佛是在惹得他更难过。

【咦】主系统在旁边,像是发现何等稀奇事一般,问她, 【错不在您,自始至终您皆是在为他考虑。所以您为什么要感到自责】

ai难以搞懂人类错综复杂的情感, 也难以理解孟秋颤着声的道歉,“……对不起。”

燕承南不作声。

“是我……”她低下头,“是我不好, 对不起。”

周遭的闲杂人等被知情识趣的宣柏屏退, 将一小段游廊留予二人,清清静静,却没个亲亲近近。

风拂树影曳曳, 洒了满地的斑驳陆离。再把他俩的身影映在地下,逐渐拉长, 中间隔着一小段儿。分明是近在咫尺, 又在隐约间划出界限, 如同远在天边。

他默不作声, 看着眼前的孟秋。

秋光里,他的眉眼在斜阳下有些模糊, 面上似是平淡如水,教孟秋看不懂、摸不透。可他低低一声笑,笑里的倦怠与酸楚, 却让孟秋意会得一清二楚。

教她心尖儿不自禁一颤。

“你如今哭泣,”他问孟秋,“是为我么?”

孟秋怔怔看他。

“这般难过,又是几分真假?”他缓声说道,“我认不出了。”

她茫然睁大双眸,“……殿下?”

“别哭了。”燕承南妥协着,将锦帕递给她,意简言骇,“我去处理就是。”

“什么……?”她反应不及。

“选妃宴一事,你不愿,便罢了。”他垂眸,“武威王府,你要保下,我费些心也无妨。”

“不是,我……”

燕承南问她,“还有旁的?”

话罢,孟秋一时愣住。

“好好休养身子。”燕承南不欲多留,孟秋不接帕子,他便收回手,淡淡说着,“睿亲王并非善类,莫近了他,于你不好。”

沉默不言的换成了孟秋。

“……怎的?”他遂笑,“中意他至此?”

他将孟秋的所作所为归纳于别有用心,一切疑虑迎面而解。再旁观着他自个儿的自作多情,心底泛着细密的疼,愈发对孟秋说反话,“罢了,本也与我不相干,是我不该问的。”

这段话着实伤人,哪怕孟秋明知他在气头上,还是难过至极。

孟秋轻轻喘息着,压住音线细微的颤,平复心情,咬字清晰的对他说,“我当初并非故意那样对您,在别人面前所说的,都是假话。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其他意思,全是迫不得已,可……我和您道歉。”

话音中,他只是静默。

“婚约不做数,我跟睿亲王也不熟。”她依次讲着,“选妃宴,我不合适,您应该明白。而武威王——”

燕承南蓦然道,“我不明白。”

两厢无言。

“……罢了。”他敛眉垂目,作势要走,“你且回吧,不必再多说。”

她却偏生去拦燕承南,“不行!”

“都罢了……”他顿步,隐忍着情绪,将声线压得平直而低缓,“我不愿多计较这些,你……何苦非要此般作态。让开。”

“可您就是误会了啊!”

“……误会?”

“您到底为什么生气,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您和我说啊!”孟秋口不择言,“难道像您这样,不理不睬,装作相安无事的样子,所有问题就解决了吗?”

他唇角紧抿,仍不做声。

“我真的不明白您在想什么,您从不告诉我,我不知道啊!”她言辞尖锐,乃至让燕承南无所遁形的地步,“可尽管如此,您真的不在意吗?”

“叮——”

【请宿主注意维持人设】

“叮——”

【请宿主注意维持人设】

“叮——”

【请宿主……

系统在她脑海里响个不住,是伴着不远处一群人探究疑惑的视线,一并传来的。

而就近处,是他逆着光时,晦涩不清的眉目。

是孟秋每一寸一厘都刻在心上,再蓦然惊觉有几分陌生的他。

“问了,”燕承南扑哧一下,倏地笑出声,却掩不住满心煎熬,堪称失态的质问着,“你便如实答我么?”

孟秋面色泛白,“但……”

“你一回又一回的重蹈覆辙,是为我,还是旁的?”燕承南径直打断她,多说一句,便上前一步,迫得她接连后退,乃至脊背抵着阑干,无从避让,“你所为的,是当今东宫储君,是太子殿下,是么?是了。”

如若孟秋在意他,即使要以己赴险,也该有所迟疑,而非奋不顾身般,为旁人挡灾。是为他地位稳固,免得与庄家互起纷争。

如今,她得以回京,若在意他,更不该见面都佯做不相识。来回周旋、故作姿态,是为他拉拢人心,以求得名誉与权势。

这都是为他,却不在为燕承南。

她被步步紧逼,苍白着脸色,近乎喘不上气,“……不是……”

“若我哪日式微,落得个凄惨下场,你当如何?去转投他人?”燕承南不由她辩解,连空隙都不留下,字字诛心、咄咄逼人,“一遍再一遍的死而复生,倘如结局不尽人意,岂不苦了你这番受罪?”

“不是这样……”孟秋咬着牙根,可依旧没忍住眼泪往下掉。

“……那是怎样?”他不住地笑,抬手为孟秋拭泪,话音也轻微发颤,“我想不出旁的了。”

“就算您不是太子殿下,”孟秋唯有徒劳无功地,恳切又焦灼的对他保证,“我也一定陪您到最后!”

他眼底氤氲着如雾气般的情绪,凝作大片晦涩,是要嘲讽孟秋的。可看着她,到头来,还是再讲不出狠话了。

后知后觉的痛楚蔓延心头,像是淅淅沥沥一场雨,淋得他狼狈不堪。

“……别哭。”燕承南捂住她双眸,却被泪珠染在掌心里,一颗颗落下来,滚烫得令他指尖都隐约的颤抖,心尖也瑟缩着。

孟秋不住哽咽,一味地和他发誓赌咒,“您相信我!”

惹得他连冷硬的样子都稳不住,近似无助的,词穷般,低低的涩声说着,“别哭了……”

情到浓时,辗转反侧。

将近半月有余的赌气后,那些关乎真心假意的臆测,终究还是抵不过思念。

对着她,燕承南再过存疑,仍然兵败如山倒一般,望风披靡。

“信又如何。”他话音泛哑,“不信又如何。”

听他说罢,孟秋竟一时间哑口无言,磕磕巴巴想再开口,语塞之下,更在心中不住发沉。

燕承南轻近无声的叹息,“我不在意。”

从他下定决心,要亲自到武威王府寻孟秋,便是他在退让了。

世事万般不由人,他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不会有那天的。”燕承南对她许诺着,“你要的,我都会做到。如此就好。”

孟秋闻言后,却不曾感到欢欣,而是在心底咯噔一下,觉得这番言辞哪里不对。她透过他指间缝隙,在泪水模糊到支离繁碎的光景里,愕然朝他看去,“殿下……?”

“尊荣、权势,连同性命,不论你因何而来,我依你。”

他语气和缓,仿若只是随口道出的寻常问候,又似是缠绵入骨的情话连篇,一字一句,像是要刻在孟秋心扉。

“您这话是什么……”孟秋慌乱昂首望他,“……意思?”

燕承南缓声说,“你要留在我身边。”

她还不曾及时理解弦外音,却心脏骤而紧缩,率先生出了言难尽意的感受。

似是恍然颤栗,又如同酸涩难捱。

“是你执意为之。”燕承南只望着她,指尖轻抚过她眼睫,沾得湿润,宛若花枝上初落的雨。他在静静的凝视里,轻轻叹息,哑着声儿,言辞却偏执到顽固,“容不得你后悔了。”

“……什么?”

“你所求,我不过问,一概奉上。”他用温言软语吐露着满腔心意,细细脉脉、低低切切,“我只求你。”

孟秋蓦然要抬手推开他——

“我恳求你……”他低垂着头,惯来矜傲自持的面容上如同被刻下痕迹,在眉间、唇角……又在目中泛着鳞波似的光晕,湿润而柔软地化作哀恨,情态破碎得堪称可怜,“留下罢?”

话音落。

她力不能支般倚着阑干。

“……您别这样,何至于此?”孟秋轻促的喘息着,眼眶通红,泪盈于睫,“别这么作践自己……”

他将姿态放得太低,低到足以令孟秋不敢置信的程度。

恰似主系统此前讲的,她不该来这一遭,私以为能够解释清楚。

无关诸多外因,是燕承南自个儿心乱了。

孟秋也从未想过,他宁愿画地为牢,都要挽留她。

可他惯来好于逞强,哪怕口口声声说着不在意,又字字句句皆听得出在意。

再到最后,难得示弱。

“……好。”

禁不住,她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她抛却一切,顾不上主系统的警示,也来不及思索旁的,一意孤行,倾其所有,回应着燕承南。

“我能答应您的,是我目前所存在的每一瞬间,都归属于您。”她指尖紧紧拽着燕承南袖摆,在薄暮依稀与秋色零落里,颤声说着情不自禁的允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作者有话要说:  ps:前十,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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