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他提前准备了别的衣服替换, 也或许洗掉了血迹。”黎青想了想提出两种可能，但后一种很快被他自己否决。
现在是初春，气温不高, 而从刘茉血液凝固的状态来看，死亡时间绝不会超过一小时，凶手即使洗去衣服上的血迹, 在一小时之内也干不了，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但如果是第一种情况的话，凶手离开案发现场后很可能会立即销毁血衣, 那么他们就相当于少了一件物证。
黎青着急地说出自己的猜想, 陆燃沉思片刻：“虽说这本书的学习任务是让我们找到凶手, 但别忘了它的分类是属于青春文学，而不是悬疑推理。
所以书本不会刻意销毁证据以增加任务的难度, 即便果真如此，我们应该也能通过寻找凶手和被害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来找出真相。”
陆燃的话让黎青微微松了口气，上课铃响起，四伙伴回到教室,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自习课。
学生们果然如书本背景里介绍的那样开始人心惶惶, 刘茉的位置空了，杨琦嘴唇发白, 眼神恍惚。
黎青记得这妹子好像今天就讲过一句话, 就是跟他八卦卢老师中午在画室, 当着学生们的面打了严老师一耳光，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脸色也越来越差。
是被命案吓到了吗？
他想了想，拿起水笔戳戳杨琦，后者没有像前几次那样立刻转过头, 直到他又戳了戳，才不情不愿地问：“什么事？”
“你知道褚若吧？”黎青状似随意道，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杨琦瞬间蒙了，好半晌才垂下眼睑，低声道：“我跟她不熟。”
说完转过头，之后不论黎青怎么戳她，杨琦都不再理会，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装死。
黎青只好收回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结果发现一直在课堂上睡觉的校霸凌飞这次居然醒着，他的目光正好落在杨琦身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见黎青看自己，凌飞对他露出一个古怪地笑，黎青不清楚那是不是笑，对方的嘴角只极小幅度地勾了一下，然后很快消失了。
黎青心里疑惑，他让陆燃跟自己换了个位置，又掏出那支久经沙场的水笔，捅了捅凌飞的胳臂，后者立刻抬起头，没等他问出什么，就听凌飞轻声道：“人是我杀的，他们三个都是我杀的。”
？？？
凶手自己招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黎老师有点懵，他下意识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们害死了褚若，难道不该死吗？”凌飞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果然跟褚若有关吗？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对，如果凌飞真的是凶手的话，书本为什么没有提示他们学习任务已经完成？
对这个莫名其妙突然自首的npc黎青心里对他的话其实并不全然相信，黎青对他有怀疑，因为确实在他的抽屉里发现了写有褚若名字的纸鹤，但凶手是他吗？
放学铃响起，夜晚降临，迷雾包裹住教学楼，跟前一天一样，npc学生和老师相继走出教室，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连个书包或公文包也没拿，倒不用担心混在其中的真凶趁机把跟作案有关的线索带出学校。
夜晚是书本给出的真正搜证时间，四伙伴没有迟疑，昨晚他们已经把高三（12）班的教室检查过一遍，白天的时候严老师和刘茉死了，所以黎青把今晚搜查的重点放在了教师办公室和严老师的画室。
教师办公室在一楼，黎青打开【加强版小太阳】，走到教室门后，目光瞥了眼贴在上面的素描成绩单，其中的四个名字不知何时变得分外鲜红。
他顿了顿，手按上门把正要转动，就听眼镜忽然叫住了自己：“我白天的话你们不考虑一下吗？我只想保命，你们也有了破案的线索，不正好双赢吗？”
眼镜理所当然的语气让黎青心里没来由生出一丝厌恶，他淡淡开口道：“你愿意跟就跟着吧，但这次我和陆燃也在红字名单上，到时候恐怕自顾不暇，保不了你可别怪我们。”
眼镜知道自己不能要求太多，便无不可地点点头，剩余的五名读者中，还有一人白天的素描没及格，叫荣浩，见眼镜似乎跟黎青四人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也磨磨蹭蹭跟在最后，希望他们在危急关头能顺手拉自己一把，如此一行六人出了教室。
留下四名读者大眼瞪小眼，其中一人迟疑开口：“我们要不也跟着去找找线索？”
白莲花细声细气地反驳道：“还是不了，他们四个已经上了死亡名单，今晚肯定会被鬼追杀，如果跟他们在一起，岂不会被连累？我们就待在教室里，哪儿也别去，等明天天亮了，说不定他们已经把案子破了。”
其他两人闻言立马附和，刚刚提议要出去找线索的那名读者想了想也闭了嘴。
再说黎青几人很快来到一楼，期间并没有遇见任何鬼怪，眼镜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却见黎青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教学楼外浓得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
在这个书本世界中，读者们的活动范围非常小，就一栋四层的教学楼，白天教学楼前是小小一块操场，到了晚上，这片操场就被浓雾彻底掩盖住了。
“你们说书本为什么要设这一层雾？”黎青轻声喃喃，“就为了让夜晚npc消失显得更加神秘吗？”
昨晚雾气刚出现的时候，因为时间立刻转换成了晚上，教室里也陷入黑暗，读者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加之林翰云与褚若的鬼魂相继出现，四伙伴又忙于检查学生们的课桌，所以对这个雾，黎青也是此刻才发现有种说不出地感觉。
现实中几乎没有这样厚重的雾，仿佛一道屏障把什么东西与他们隔绝开了，雾里面会有什么吗？还是说只是书本世界的边界，就像休息区里那些渐渐虚化的景物那样。
黎青从校服口袋掏出水笔，用力扔进雾里，一秒钟后传来水笔落地的声音。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意图，陆燃挑挑眉：“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试探地伸出右手，然后慢慢走过去，浓雾像一张看不见的大口，一点点从头到脚将他吞没，黎青心里顿时一紧，在最后一刻拉住了陆燃的左手，跟他一起走进了雾里。
雾气带着丝丝凉意，让黎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一刻他感觉陆燃的手转了转，变成反握住他的姿势，大功率的【加强版小太阳】在浓雾中毫无用处，但到底是个光源，带给人一丝安全感，黎青便没有将它关闭。
两人一前一后摸索着前进，渐渐的，越走越远，雾气也变得越来越浓，期间他们什么也没遇到，仿佛就走在白天的那块小操场上，但不知是不是看不清前路的缘故，这操场似乎变大了不少，大概过了半刻钟左右，陆燃停下脚步。
“怎么了？”黎青问。
“到头了。”陆燃晃了晃手中的电筒，黎青发现眼前的迷雾比之前经过的地方要薄得多，轻轻淡淡的，跟烟一样，雾气中他能看到海兰附中的学校大门，他又走了一步，却被一道无形的空气墙挡住，不能再前进分毫。
“走吧。”黎青转过身，他本以为浓雾中隐藏着什么重要线索，结果进来了才发现这雾厚得像水一样，就算有线索也根本看不到，不免微微失望。
谁知，陆燃并没有动，他眯起眼睛望向校门外的远处，黎青见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竟然在极其遥远的天际隐约见到有人的影子！
那些人影十分模糊，如果不是黎青双眼视力50，他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出现了幻觉。
“那是哪里？怎么会有人？”黎青诧异极了。
陆燃没有回答，他面色发冷，眼神却并无太大波动，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似的摇摇头，拉着黎青往回走。
随着他们的脚步，雾又重新变得湿重起来，黎青感觉自己的眉毛和睫毛上都挂满了小水珠，他忽然笑道：“要是凶手就躲在这里，我们冒冒然进来，打草惊蛇，吓得他捅我们一刀，岂不是亏大发了。”
陆燃脚步一顿，正要开口，此时离教学楼已不算太远，就听见前方侯星星大声道：“组长你忘了？陆大佬说过，夜晚出现在学校里的只会是鬼魂和玩家，npc都消失了，你说的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
更何况，凶手要是这时候给你一刀，不就把自己暴露了吗？我反而担心雾里会不会突然窜出一只鬼来，你俩白天可是触发了死亡条件的！”
黎青闻言脸色一僵：……闭嘴吧你！
这时他忽然感觉身边的浓雾似乎流动了一下，就像有什么东西跟自己擦肩而过。
陆燃显然也察觉到了，倏地握紧他的手，毫不迟疑地加快脚步，几分钟后两人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一楼的走廊下。
“我们还是快点去找线索吧。”眼镜听到刚刚的对话，嘴唇都白了。
“走走走。”荣浩也在旁边催促。
陆燃最后看了眼浓得快化成水的迷雾，带头走进教师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