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子顺手拿过一个输液瓶，掂了下发现是塑料的，返手又换了个玻璃的，往桌子上敲掉半个底就站起来迎了上去，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露出来，却感觉凶得要命。
几个人被吓得退了几步，我叫住哨子，他耸耸肩，拿着瓶子去找护士赔钱去了。我示意老虫坐下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在医院门口点了根烟，他跟我说龙椅其实算是他堂弟，俩人来自一个山区，一个一路考出来一个一路打出来，这些年互相颇有照应。这次的事情其实耗子那边已经放风出去了，大概就是说遇到外国雇佣兵被追杀之类的话。本来老虫在老艮跑路后也想迁怒于我的，可是我背后又靠上了独蹇孙的超级流氓团伙，想想我其实平时和他们相处还不错，也就不那么记恨了。
“说到这里”他掐了烟很严肃转过头来，“你们这次出去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我搪塞了几句，他一脸不信道：“就那种屁事儿怎么还会有外国人跑过来找麻烦？”我大吃一惊，他跟我解释道：“你以为我今天是恰好出现在那吗？”原来在我回来之后龙椅家里就来了很多外国人，龙椅的婆姨是带着傻儿子嫁过来的，算是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她没有多少文化，平时就在家做点糊箱子的零活。现在丈夫外出不在，一帮黄毛绿眼的外国人天天找上门，把她吓得不轻，她平时因为避讳不会打电话给老虫，但是今天老虫接到电话说是有外国人来抢东西，他马上赶了过去。
老虫说着抹了把脸：“那傻婆娘还不知道男人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为了回去拿那几百块钱，被烧成这样……”说着声音有些打颤。
我叹了口气，将钱递给他，安慰了几句照顾好弟妹之类的云云，一时间竟然也觉得有点难受。
突然一个瘦小的人影出现在我面前，我抬头一看竟然是龙椅家那个呆傻的小子，身上纱布都还没裹完，不由得愣了一下。他直勾勾盯着我，吸了吸鼻涕，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递给我。
我莫名其妙，跟他碰了一下拳，发现他指缝里竟然全是他自己掐出来的血。但是碰完之后他还是举着一动不动，而且眼睛从没有聚焦慢慢变成一种看傻子的表情。我有些无语，伸手摊在他手下，他手一松，一个带血的东西掉在我手上。
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而且我感觉有一种实质性的危险正在靠近，一时间心里有些茫然。但是出来几天我的药比我预计的消耗要快很多，可能和我这两天精神状态有关，而且现在迷雾重重但是却没有丝毫有用的线索，我们两个人又孤立无援，所以我只好和哨子先往回赶，等带足了人马再来。
在车上我看了小孩给我的东西，是一个纸质的碎片，看起来是一本厚皮书的封面其中一角，上面印着一串编号，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孩要给我这个，但应该跟他家被入侵放火有很大关系。我给李文静教授打了个电话，把这个编号发给了他，叫他帮我查一下是哪本书。完事后我开始想着我能凭自己喊来的人有哪些，之前老艮跑路我几乎和之前认识的所有人断了联系，有些找回了联系方式但我实在无心联系，现在一琢磨能帮上忙的果然连半个都没有。
在独蹇孙这边还没有站稳脚跟，我只好让哨子给我想想办法，他打了几个电话之后也没什么结果，这帮人里虽然有杀神一样的好手，但是这是我私事而且我特别穷，人家很难无缘无故帮我什么。
直到回了半山寨也没个头绪，我无奈只能去找老海问问，但是走到一半就被一队人拦住了，这几个人我一看眼神就知道是霞姐手下的那些狠角色，也不跟我多说，手一伸就让我跟他们走。我问出什么事了，几人看了我一眼说不清楚，但是看得出来事情比较严重，因为他们走起路来特别着急，最后我几乎是被架着扔进了一个房间里。
我还没回过神就有人伸手把我扶了起来，我抬头看是霞姐，令我吃惊的是这个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一张巨大的桌子独蹇孙坐在一边，另一边坐了四个老头子，老头们身后站了一批人，我看到小菩萨竟然在里面，这小子看到我明显很激动，对我做了个鬼脸。
这些人一看气场就是大佬级人物，臭牛逼入骨了。我不敢乱开腔，跟着站到独蹇孙身后，没想到我一动所有人目光都跟着我移动，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了看裤子拉链。
独蹇孙叫我坐他旁边，对面最中间的老头对我说道：“你是叶轨？”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心道莫非这些是老艮那边的旧仇来找我麻烦了？老头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对我道：“你别紧张，我们不是要来害你，只是有一件事我们要亲自向你问问，最近我们那边出了大事。”
独蹇孙跟我解释道：“这几位是马帮那边的掌家，你知道什么实话实说。”我回忆了一下，心想果然是出大事了。马帮势力形成规模和体系以来，在外面走货搞运输的领头叫掌马，做生意的老板沿用掌柜称号，武力称之掌刀，最高级的是大武师，据说身手简直像神仙一样。但是这些都是末流，据说马帮管事的是包括褚老在内的11个掌家组成，类似于一个财团的董事会，这种人已经站在财富和权利的顶端了，平时绝不会轻易来这样一个穷乡僻壤，更何况以独蹇孙在外面的名声看来这个地方简直堪比墨西哥和金三角，是有进无出骨头都要被吃掉的存在。
我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表示完全配合坦白，说完感觉似乎有些不对，来不及多解释对面老头就开口：“听说小兄弟胆识身手过人，最近你的奇事小糯也跟我们说过，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在进山的时候，是不是真的遇见了那个叫三厌会的组织？”我点头，这帮怪胎我可说是恨极了，还牺牲了我们两个同伴。老头看着我道：“你知不知道他们和神山的关系？”我看了看小菩萨，他对我眨眨眼，我摸了摸脑袋对老头说道：“据说这个三厌会和之前的神山组织很像，其他的具体信息我也不太清楚，小菩…洱糯应该比我还要清楚。”老头摆摆手：“个中关系我们自然知晓不少，我想问问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们下一步的动作？还有他们的势力情况之类的？”我摇头，突然又想起来，于是对他们说了弄猜的尸体跟踪我的事，而且我这两天出门除了找李教授之外的事也都跟他们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