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就切入正题了？
辛清灵偷偷瞄一眼霍启睿，没说话。
“我其实已经许久没有好好观赏菊花了，辛小姐，愿意陪我走一遭吗？”
“当然。”
童音华起身，脚步刚踏出去，就听到儿子叫住了她：“妈。”
她回头。
霍启睿懒懒地抬起眼皮，看她：“别吓着她。”
自从霍启睿成年之后，童音华无数次幻想过他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的场景。如此直白的，如此霸道的，要维护另一个女人的语气。
可惜，他一句‘不婚主义’，便将她作为母亲的期待，空置了那么多年。
而今，他终于还是说了。
童音华露出欣慰的笑意。“好。”
傻儿子，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喜欢的女孩，我呵护她都来不及，又怎会吓到她？
五分钟后，辛清灵陪着童音华来到入门时的那片花海，她明白，童音华是有话要单独跟她说。
不过，她倒是觉得可能自己得先说明一些事情。
“伯母，其实我跟霍先生，确实不是……恋人关系。”不知道为什么，关于这点，她并不想误导童音华。“您应该知道他洁癖的事情，我们之前偶尔遇到，他救过我，我们……发生过一些肢体的接触，他告诉我，他的洁癖在我身上没有发作的迹象。”
童音华有些意外。也对，如果儿子的洁癖面对这个女孩依然存在，只怕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发展到现在的阶段。
霍锦礼有多少次离家出走，霍启睿有多少次在她家里吃饭，别墅的管家钟叔该透露的，全透露了。
“原来这样……”童音华微笑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辛清灵继续解释：“后来锦礼不是病了吗？正好在儿童医院，我又是医生，就认识了。他挺喜欢我的，霍先生觉得或许我会是个不错的人选，所以提议结婚，让我给锦礼当妈妈。当然，我也很喜欢锦礼，很想要照顾他。不过结婚那么大的事情，自然不能随便说说就算数，所以，您放心，我并不是不安分守己的人，我并不想为了什么外在的东西而接近霍先生。”
实诚得……简直就跟小学生回答老师问题似的。
童音华不得不重新审视她。模糊有些明白为什么儿子那么多名门淑女看不上，偏偏看上了她。
“但是你喜欢启睿，对吗？”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看霍启睿的眼神里，有光。
辛清灵一下子让她问住了，在承认与不承认之间挣扎一番，最终垂着眼，轻轻‘嗯’一声。
童音华喜欢这个女孩，率真又可爱，外表看起来软软的，实则很有主意的一个女孩子。
“你以为，我叫你出来是为了要吓唬你，让你离开我儿子？”
呃……她到底要不要点头。
“说实话，你的出现确实让我很意外。更加让我意外的，是你同时把我的儿子和孙子都收服得妥妥帖帖的，今晚的场景，其实我做梦都在盼着。你不知道，启睿成年之后宣布自己不婚主义，家里的长辈有多着急，生怕他这辈子就真的要孑然一身。”
童音华很认真地看着女孩清秀的脸，从她的眉眼到下巴，仔细又专注。
“我叫你出来，其实只为了交代你一件事。”
她太过郑重的模样，令辛清灵愈加忐忑。“什么事？”
“教会启睿，怎么去爱。”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是她耳朵漏风了吗？她怎么好像听到了一句奇怪的话？
“不好意思，伯母，您刚才说……？”
童音华笑了，走近她，诚恳地说：“我相信这些天你和他相处，应该察觉到，他对于一切关乎情感的态度都是冷漠的。可能是因为他的怪病，他从十岁开始，就不肯再让任何人碰他的身体了。刚开始还好，只是表现得很排斥，可渐渐的，这种排斥由身体排斥转变成心理排斥，从那之后，他的性子就越来越难相处。”
怪她这个作为的母亲的关爱得不够，等到事情发展到严重程度的时候，她已经没办法补救了。
“他应该跟你说过了吧，锦礼不是他的孩子。当初我们之所以将锦礼交由他抚养照顾，是想要借孩子来缓和他的这种状态，让他变回正常。没想到，四年过去了，他一点没变，反倒是把锦礼带成了第二个他。家里的老人都急坏了，才会不断逼着他娶媳妇。”
霍锦礼？成了第二个霍启睿？
辛清灵有点疑惑。有吗？
实在不怪她，因为霍锦礼在她面前完全是个小太阳，她压根没见识过霍锦礼像霍启睿的地方。
童音华看出了她的疑惑，眼神变得柔和：“你改变了锦礼。你也正在改变启睿。你自己或许意识不到，可旁观者最清楚。在你面前的霍启睿和霍锦礼，跟在我们面前的，并不一样。”
原来，她有这么大的魅力？
咳咳，思想偏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可是，据我所知，你们心中应该有更好的适合他的人选吧？”
“你是说陈家小姐，陈曼青？”
她红着脸，点点头。
“老太太确实很喜欢陈小姐。可是……有什么用呢，”童音华拍拍她的手，“他为了给自己的婚姻做主，已经把老太太气到住院了。如果你还在犹豫不决着要不要继续喜欢他，那老太太岂不是白白气这么一回？”
话题为什么……往诡异的方向去了……
辛清灵的眼神不断地飘啊飘……什么情况，第一次见面，准婆婆，咳咳，霍夫人就推心置腹完全站在她这边了？
这剧本太难了，她耳朵都要发烧了。她要说什么？天啊，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教过！
眼看着面前的女孩一寸寸变红，跟煮熟的虾子似的，童音华被逗笑了，伸手亲昵地刮刮她的鼻子：“启睿真没说错，你太好玩了。”
辛清灵：……我该说谢谢吗？
“霍夫人……”
“叫妈。”
“……”
“好吧，叫妈太快了些。还是叫伯母吧。”
“伯母，”大概是童音华的态度足够真诚，辛清灵不好意思不交心了，“我只是不确定，他会不会喜欢我。我……不希望到最后发现，他根本没办法接受这样一个我在他生命里。”